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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关山

(来源:网站编辑 2023-12-07 12:39)
文章正文

  原标题:闲话关山

  李子伟

  地理志

  关山,又称小陇山、陇山、陇坻、陇坂、陇首,是横亘于陕、甘之间的一道万古名山,是从中原通往西域的天然屏障。唐代大诗人王勃在《滕王阁序》中写道:“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杜甫在《秦州杂诗》中开首写道:“迟回度陇怯,浩荡及关愁。”关山的高危、险峻、浩荡、雄浑、洪荒于此可见一斑。

  我没有真正去过关山,只是从陇山道去宝鸡途经两次,从车窗中体验了一下关山的雄浑壮美。关山至少在六千年以前就是古人从中原腹地通向西域、亚欧大陆的必经之道。人们熟知关山是丝绸之路上的要冲,其实,六千多年前,关山就是最古老的玉石之路。玉石之路比丝绸之路要早三千多年。《竹书纪年》中记录了周穆王乘八骏到达昆仑山“悬圃”与西王母热恋了一番,回程时西王母赠以大量的玉石及玉石制品,这些玉石产于今天的新疆和田。“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寨”的关山演绎了玉石之路、丝绸之路上历史的长卷与活话剧。

  唐代的岑参在《杂曲歌辞·簇拍陆州》中写道:“西向轮台万里余,也知乡信日应疏。陇山鹦鹉能言语,为报家人数寄书。”岑参当年到遥远的西域去,历经艰险,翻越陇坂,知道陇山盛产鹦鹉,故而才作此语。陇山盛产鹦鹉,名闻天下,所以成为朝廷的贡品,上至皇帝,下到达官贵人,都以饲养这种巧舌如簧、善学人语的禽鸟为乐。但这可苦了关山的老百姓,人们为了抓捕到鹦鹉进贡,攀危涉险,常从高崖上摔下来,丢了性命。唐代诗人皮日休写道:“陇山千万仞,鹦鹉巢其颠”,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唐玄宗喜欢鹦鹉,曾在宫廷养过两次鹦鹉,先后死掉了,此后再未饲养。古代一些人养鹦鹉时怕它飞掉,就把它的翅膀剪了,很是残忍。唐代诗人罗隐见到这种现象后,写下了“莫恨雕笼翠羽残,江南地暖陇西寒。劝君不用分明语,语得分明出转难。”表达了对鹦鹉命运的惋惜之情。宋徽宗喜弄鹦鹉,他的那幅《五色鹦鹉图》就是对鹦鹉的如实写照。鹦鹉产于陇山,陇山是它的家乡,所以在被人圈养时,一旦有机会逃得脱,都要飞回陇山,李白写道:“鹦鹉西飞陇山去”,即此种情景。《虞初新志》里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宋高宗时,陇山县有人进能言之鹦鹉于宫中。高宗养之,爱甚。一日,高宗问鹦鹉:“尔思乡不?”鹦鹉答曰:“岂不思乡?然思之何益!”帝悯之,即遣侍者送还陇山。数年后,宫中有人过此地。鹦鹉问曰:“皇上安否?”答曰:“崩矣。”鹦鹉哀鸣不已。这只鹦鹉真是挺通人性的。

  在天水地区,秦州区人与张家川人是最爱养鸟虫的,这在全国都排得上队。这种情形,无疑有历史因子的传承影响。张家川处在关山腹地,鹦鹉文化应当是本地最具特色的文化现象之一。

  陇山巍峨,崇岭叠嶂,山峦起伏,沟壑纵横,林木深蔚,关山草原更是纵横起伏、绵延莽苍,自古以来是天然的优良牧场。秦人的先祖非子为周王室在此牧马,“马大蕃息”,被周孝王“邑之秦”,封为附庸,建都邑于“秦”地,就是今天张家川县城西南的瓦泉村,那里还有古秦亭遗址。秦人善于养马驯鸟,所驯之鸟,估计就是鹦鹉之类。关山植被优越,林中生长有许多珍禽异兽,而马鹿即是其中的一种。马鹿形体高大,具有马的特征,似马似鹿,秦人对这种动物很是熟悉。关山之上有马鹿镇,应当与马鹿这种动物在那里的活动有关。有个“指鹿为马”的故事,说的是赵高为了控制秦二世胡亥,威胁群臣,将一只鹿牵到朝廷上,说那是一匹马,胡亥与群臣也附和说是马。这真是中国式的“皇帝的新衣”。我认为后人都误解了一个事实。赵高的智商也不会那么低,他绝对不会把一只狗或一只羊牵到朝廷上“指狗为马”或“指羊为马”,他牵到朝廷上的其实是一只马鹿,正是与秦人先祖一起长期有过交结的动物。赵高的这点手段正源于他对秦早期历史的了解。张家川县除了有个乡镇名字叫马鹿外,还有没有马鹿这种动物生活在关山密林中呢?据说有,不过人们不易发现罢了。

  张家川县在关山脚下,秦人早期在那里牧马、生息、发展,留下了深深的文化印痕。张家川皮毛业的兴起与发达,与秦人善于豢养牲畜应该有久远的内部联系。旧时,天水最大的支柱产业是皮毛加工,张家川全县的财税收入主要依赖于皮毛业。张家川的龙山是全国最大的皮毛市场,全国各地的各种畜皮只要在龙山走一趟,就立即升值。张家川人勤劳、吃苦、聪明、能干,每年外出到全国各地收购畜皮,然后拿回来进行加工,使之货通四海。皮毛业兴盛时,英国人、德国人在龙山都办有商行,成就了历史上的辉煌。

  关山道上,从古至今,不知留下了多少人的足印,官吏、军士、剑客、侠客、迁客、墨客、戍卒、商贾、盗贼、流民、谪客、旅人,甚至神仙、鬼怪、妖魔等,装点出关山的神秘与辉煌,留下了许多难解之谜。

  自古以来,无数文人墨客留下了大量描写关陇古道的诗词,充实了后人对陇山的想象。而且古往今来的无数诗人几乎都以“陇头水”为题描述陇山、感怀抒情。北朝乐府民歌《陇头歌辞》写道:“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朝发欣城,暮宿陇头。寒不能语,舌卷入喉。陇头流水,鸣声幽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描写了陇山之雄险、寒苦、难越,真是催人泪下。江总的《陇头水》“陇头万里外,天崖四面绝。人将蓬共转,水与啼俱咽。”陈叔宝的《陇头水》中写道:“陇头流水鸣……高陇多悲风”;卢照邻的《陇头水》写道:“陇坂高无极,征人一望乡。关河别去水,沙塞断归肠。”王维、岑参、陆游、何景明、徐乾学等历代无数的诗人都以“陇头水”为题写下了陇山的山高、水寒、风悲、荒远的苍凉景象。那么,陇头水为何成为诗人们历代吟咏不衰的意象呢?陇头水究竟有何深险难涉呢?

  关山下的张家川形如一只张开的大手,形成了六道梁、十道川的地形。我猜想,这大概就是张家川得名的原委吧。张家川境内的河流大小有七条,几乎都是自东北朝西南流。而在陇山的东边,有汧河、麻庵河、鱼龙水等河流由西北向东南流,陇山两边的河流,都属于渭河水系。旧时,由于陇山高危,水流落差大,且气候高寒,形成了无数的急水险滩,水寒流急,行人要一遍遍地越溪渡水,增添了行旅的重重难度,给旅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所以我认为,“陇头水”已成为行旅艰难、难以越度的象征词,增加了后人对关山难越的无限遐想。

  关山是个神秘的地方,是蕴藏着无限人文色彩与历史积淀的圣山。关山草原更是跨越陕、甘两省的一处奇特地貌,秦人豢养牲畜、善驯禽兽的传统在那里代代相传,传递出无穷的魅力,吸引着人们去那里观光、避暑、畅游。

  在关山脚下的张家川县,有一种独特的民间艺术形式——张家川花儿。花儿是流行于甘、青、宁、新疆、西藏及陕西的一种民歌,在回族、东乡族、撒拉族、裕固族、保安族、土族及维吾尔族、藏族、汉族中广泛流行,历史悠久,文脉深厚,被称为“西北之魂”。花儿主要有河湟花儿、洮岷花儿,其中心地域在甘肃临夏。张家川的回族与临夏的回族在文化上紧密相连,张家川花儿深受临夏花儿的影响,在曲调、构词、唱法上基本一致,但张家川回族自治县独立于汉族地域之中,所以花儿的形成自然受到了汉族音乐文化的影响,唱法声调上明显与临夏花儿有别。

  应当指出,张家川花儿是西北花儿最东边的一支,没有传到陇山东边去,在西北花儿中,可称之为东路花儿的代表。

  当你在关山草原听到天籁一般漫花儿的声音时,你准会迷倒在野花盛开的草地上,思欲“骑马放鹿关山顶”,乐不思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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