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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桂林郡:历史为何选择贵港

(来源:网站编辑 2024-03-21 06:48)
文章正文

公元前214年,秦始皇派史禄修建灵渠、打通粮道,最终统一岭南,设立岭南三郡——南海郡、桂林郡、象郡,其中桂林郡郡治布山县,今广西大部地区为桂林郡属地。

《汉书·地理志》记载:“郁林郡,故秦桂林郡,属尉佗。武帝元鼎六年开,更名。”又载:“郁林郡领县十二,首县布山,后汉下迄六朝。”首县即郡治。布山自秦代设县以后,一直作为桂林郡、郁林郡的郡治,前后达800余年,至隋大业二年(公元606年)置郁林县,布山县并入郁林县时才被裁撤。

秦汉至隋初,布山县属地包含贵港市辖三区(港北、港南、覃塘)和桂平市的一部分。学者关注的焦点主要是布山县城在何处,因为找到了布山县城,也就找到了秦汉桂林郡、郁林郡的郡治所在地。结合史料记载和最新的考古发掘成果,目前学界主流观点认为,布山县城在今贵港主城区(港北区)。2020年4月出版的《广西历史地图集》明确把布山标注在贵港主城区(港北区)。《广西历史地图集》由自治区自然资源厅组织编纂,广西地图院、广西师范大学等多家参编单位和百余名专家、学者、地图工作者共同完成。王家耀院士评价道:这是国内第一部有关广西历史文化的综合性地图集,融汇了广西近60年来在历史学、地理学、民族学、考古学等领域的最新研究成果,其资料详实,具有很强的权威性,在我国乃至世界地图学史上都将是一部重要典籍。

那么,秦始皇统一岭南时,为何选择布山(贵港)作为桂林郡的郡治?

秦代广西政区图(源自《广西历史地图集》,2020年4月出版)

1976年罗泊湾汉墓(一号)考古发掘现场。(资料图)

罗泊湾汉墓(一号)出土的漆耳杯底部烙印“布山”二字。

自治区博物馆馆藏唯一一件国宝级文物——翔鹭纹铜鼓,出土于罗泊湾汉墓(一号)。

罗泊湾汉墓(一号)出土的“布”(布山简称)字“布析蕃”铭铜鼎。

贵城遗址考古现场。

桂林郡简史

我们首先简要了解一下桂林郡的历史。历史上,桂林郡这个行政区不止一次出现,最早的桂林郡也是我们最熟悉的桂林郡,便是秦始皇设立的、郡治为布山的桂林郡。查史籍可知:

秦汉桂林郡:公元前214年—公元前111年,共存在103年。

郁林郡: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至隋末(公元617年),共存在728年(期间曾短暂更名为定州、南定州、尹州、郁州,隋大业三年即公元607年复郡名)。

郡治布山县:秦至隋大业二年(公元前214年—公元606年),共820年。

秦置桂林郡的辖地包括今广西北起兴安、龙胜,南至横州、玉林,东起贺州、梧州,西抵河池、巴马一带。象郡包括今越南北部以及今广西玉林、北海、钦州、崇左、广东湛江、贵州东南部分地区。

在秦末楚汉相争之际,时任南海郡尉的赵佗兼并桂林郡、象郡,于公元前204年建立南越国,定都番禺。在统治岭南的93年间,仍沿袭秦代旧制,桂林郡及布山县均未改变。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汉武帝平定南越国,将岭南三郡划分为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儋耳、珠崖9郡,其中广西大部分属郁林、苍梧、合浦,小部分属零陵、牂牁、武陵等郡。郁林郡在其中面积最大,位于中心位置,基本承袭了原桂林郡的地位。

三国时期,广西大部分为吴国管辖。孙吴统治广西时期,州郡分并有所变化。至吴主孙皓时期,广西境内有7郡1都尉,其中桂林郡这个地名重新出现,与郁林郡并存,但它管辖的主要是今桂林、柳州、来宾一带,郡治在武安(今象州运江)。西晋、东晋时期,桂林郡主要管辖今柳州、河池、来宾一带,郡治潭中(柳州);南北朝时期,桂林郡政区也在不断变化,主要管辖今柳州、河池、来宾一带。到隋朝,桂林郡就不复存在了。在这一时期,郁林郡一直是广西地区管辖面积最大的郡,郡治也一直在布山。

区位和交通优势——秦始皇选择布山(贵港)

布山作为桂林郡、郁林郡郡治,在长达800余年的时间里一直作为广西大部地区的政治中心。那么,秦始皇为何选择布山(贵港)作为桂林郡的郡治?这是由布山(贵港)的区位决定的。

我们来看一下布山(贵港)的区位。

首先,布山地处西瓯和骆越之间,是秦军南下、西征的战略要地。

战国秦汉时期,江南以及岭南各地居住着众多越族人,因其支系繁多,统称“百越”,史称“北方胡,南方越”。经过不断发展和变化,百越族逐渐形成几个较强盛的部分,即东瓯、闽越、南越、西瓯以及骆越。西瓯和骆越是“百越”中的两大重要支系,西瓯人主要生活在今广西西江中游及灵渠以南的桂江流域,骆越人主要聚居在西瓯人的西部和南部,即今广西的左右江流域、云南省东南部、贵州省的西南部以及越南的红河三角洲地区。郁江两岸的贵港被认为是西瓯和骆越的杂居地。

作为西瓯和骆越两大部族的交界地、杂居地,布山(贵港)背靠莲花山脉,郁江穿境而过。北面的高山可阻隔寒潮、便于防御,面前广阔富饶的平原可作为农业区,还紧邻古代最为重要的“高速公路”——大江大河。郁江之滨的布山,沿郁江、浔江、桂江东进、北上,可控制原西瓯地区;沿郁江、邕江、左江和右江西进,可进入骆越腹地,并由骆越进入越南北部,是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

其次,庞大的水网,使布山(贵港)拥有得天独厚的交通条件。

在古代,广西交通运输基本是以水路为主、陆路为辅。据不完全统计,广西境内拥有红水河、左江、右江、湘江、贺江、郁江、浔江等大小河流900多条,而贵港境内大小河流106条,均与广西河流相通。

贵港水路“一水连数江通数省”,在地理上具备了为云贵川提供出海中转的条件。自古以来,西江就是一条黄金水道,承载着南来北往的人流、物流、信息流,贵港自古就是通江濒海的交通重镇。

此外,从战争所需的物资条件看,贵港所在的浔郁平原在秦汉时期就是广西农业主产区。在“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广西,这意味着可以承载更多的人口,可以为秦始皇稳固当地统治、控制周边区域提供充足的人口及粮食。在这里建立重要的城邑,符合战略的需要。

解决运输问题——秦军沿漓江—桂江—浔江—郁江南下西征

秦始皇能够统一岭南,关键是打通了交通命脉,解决了影响统一进程最重要的问题——士兵和粮草的运输问题,并沿着漓江、桂江、浔江、郁江、邕江、左江南下和西征,沿途在郁江畔的布山、左江畔的临尘设立军事据点、建立城邑,并最终在两地设立桂林郡、象郡。

消灭中原六国后,秦始皇把目光投向东南的百越之地,开始部署征讨岭南。秦始皇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秦始皇命令大将屠睢率50万大军南下攻击百越。

《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第六载:“三十三年,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略取陆梁地,为桂林、象郡、南海,以适遣戍。”

《史记》的记述非常简单,对战争的过程没有详细描述,同时期的《淮南子》有稍微详细的记述。《淮南子》卷十八·人间训载:“又利越之犀角、象齿、翡翠、珠玑,乃使尉屠睢发卒五十万,为五军,一军塞镡城之岭(从湖南进入广西的越城岭),一军守九疑之塞(从湖南进入广东西北的九疑要塞,在湖南宁远县),一军处番禺之都(从九疑越过大庾岭,顺北江而下攻占番禺),一军守南野之界(今江西赣州市南康区),一军结余干之水(江西余干、乐平)。三年不解甲驰弩,使监禄无以转饷。又以卒凿渠而通粮道,以与越人战,杀西呕君译吁宋。而越人皆入丛薄中,与禽兽处,莫肯为秦虏。相置桀骏以为将,而夜攻秦人,大破之。杀尉屠睢,伏尸流血数十万,乃发谪戍以备之。”西瓯部族在首领译吁宋等人率领下,奋力阻击秦军。秦军受阻,迫使秦始皇积极寻求攻伐岭南的办法,他派史禄率领士兵与民工开挖灵渠,连接湘江与漓水,运输粮草给征伐岭南的士兵。

秦始皇三十三年(公元前214年),秦始皇在灵渠粮道全面开通、粮草充足之后,再次集中大军向岭南发动攻击。

秦始皇大军通过灵渠,从漓江南下,经桂江到达西江,一路击溃西瓯人。再向西溯流而上,经浔江、郁江,到达郁江边的布山;再继续西进,经邕江、左江抵达今崇左,一路击败骆越人,占领今广西大部;再进一步到达越南北部地区。

布山在何处?——贵城遗址和汉墓揭开布山之谜

关于布山的具体地点,历史文献中有不同的说法。自治区博物馆原馆长蒋廷瑜、副馆长蓝日勇和广西文物保护与考古研究所历史研究室主任、研究员谢广维曾多次主持贵县(贵港)和广西各地的考古发掘,他们均认同“贵县(贵港)说”,这也是目前史学界的主流观点。

蓝日勇在其论文中指出,人类了解自己过去的历史,一般通过两个途径——文献与考古发掘的证物。中国古老的历史并没有全部记载在浩瀚的史书中,有许多灿烂的文明深埋在古老的泥土下,他们的出土才让我们确切地触摸到历史的真实。许多事实已经说明,中国历史学在今天有重大突破,在很大程度上是考古发现所带来的。同样,在研究确定距今2000多年前的布山县治地问题上,要还其历史真面目,考古材料的足够支撑是关键。自上世纪50年代以来,贵港城区发掘了大量汉墓、古城遗址,出土了包括翔鹭纹铜鼓(自治区博物馆唯一一件国宝级文物)在内的诸多珍贵文物。

1976年,贵县(今贵港)罗泊湾汉墓(一号)发掘,大量含“布山”或“布”(布山的省略文)铭文的文物出土,让布山所在地逐渐浮出水面。罗泊湾汉墓(一号)的考古发掘被评为当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时任国家文物局局长王冶秋亲临考古发掘现场视察指导。

据考证,罗泊湾汉墓的年代为西汉初期,属于南越国时期墓葬。从一号墓葬中出土的大量漆器、铜鼎、铜锣、铜钟、铜桶、铜勺等文物上,发现了“布山”或“布”(布山的省略文)的铭文。罗泊湾汉墓(一号)是截至目前广西已发掘的规模最大、规格最高、出土文物最多的汉墓,出土文物1000多件,有12个椁箱、双重漆棺,包括青铜器、陶器、铁器、金银器、漆器、木器、植物果实等丰富的随葬品,墓中有7名殉人,墓葬规格相当于先秦诸侯一级。

罗泊湾汉墓(一号)幸存文物上,有“布山”或“布”(布山的省略文)地名的,除了漆器和铜鼎之外,铜锣、铜钟、铜桶、铜勺上也见到,如此多带“布山”地名的器物集中一地,而且于国内现知是唯一的一例,只能说这些文物的出土地就是布山所在地。

1979年罗泊湾二号墓出土“夫人”桥钮玉方印。按照汉代制度,丈夫享有相当高的政治地位,方能称为“夫人”,因此其印主生前拥有相当尊贵的身份。

罗泊湾汉墓、风流岭汉墓、密岭汉墓、孔屋岭汉墓、深钉岭汉墓、马鞍岭汉墓……新中国成立以来,随着黎湛铁路、南广高铁、南梧公路等重大基础设施项目的建设和中心城区的开发,考古工作者在贵港城区抢救性发掘了大量汉墓,用实物展示布山的历史。相比广西另一个汉墓集中区——合浦县(汉合浦郡所在地),贵港的汉墓具有规格高、年代久的特点。

而古代城址——贵城遗址的发掘,则揭开了布山(贵港)2000多年的建城史。

2008年,在对港北区政府旧址进行房地产开发时,首次发现了贵城遗址。2008年至2023年,广西文物保护与考古研究所联合市博物馆对该遗址先后进行多次考古发掘,不仅发现大量秦汉至明清时期的遗迹、遗物,还发现了汉代城壕、唐宋至明清时期的城墙基址等与城相关的遗存。贵城遗址具有延续时间长、文化堆积系列清楚的特点,几乎包括了从西汉至明清时期的所有堆积,相当于一部埋藏于地下的贵港历史长卷。

贵城遗址占地数万平方米,遗址规模较大,文化遗存丰厚而且时空跨越长,从西汉到民国的文化堆积层位都基本清晰。遗址中发现大量西汉时期的瓦片及云树纹瓦当,其形制特征与广州南越宫苑遗址出土的瓦片、瓦当基本相同,表明遗址早期堆积的年代与南越宫苑遗址大致相当,也表明贵港在2200多年前已经形成规格较高的城市聚落。特别是遗址内发现大量汉代高等级建筑材料,在岭南目前仅有广州、贵港两个城市出土南越国时期(公元前204年—公元前111年)的“万岁”纹瓦当,说明这种瓦当在当时只有少数中心城市的王侯级宫署使用,也说明贵港在南越国时期有王侯级的高级官员驻守此处。

可以说,无论是汉墓的发掘还是贵城遗址的发掘,贵港的考古成果足以证明布山就在贵港。一件件珍贵的出土文物,一个个历史文化遗存,都闪耀着秦汉时期贵港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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