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天有些凉了。走在荣华山蜿蜒的石级道上,依稀漫步在如诗如梦遐想的艺术长廊里。 这是闽北浦城的锦绣之乡,有着颇为迷人的名字:仙阳。离县城15公里。金色的田野,平平常常的小镇,表面看去,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好风景。正如世上许多貌不惊人的奇才,不幸被世俗无情淹没了一样,它的辉煌和价值,直到今天,才开始逐渐被有识之士重视。遗落在这里的古迹实在太多、太多:西汉东越王余善构筑的古汉阳城,即载于福建正史的第一城,就沉睡在离镇一箭之地的丘陵中。往事几千年,多情的风,还记得那钟鼓齐鸣的华丽乐章么?宋朝名相真德秀的故居还在,尽管,很少游人。屋内的厅堂上,康熙皇帝亲笔手书的匾额“力明正学”四个大字,也有些落寞,但那古朴而不乏大气的建筑,似乎在不懈地展示它永恒的尊荣。五代时救了芝城即今日建瓯全城百姓生命的练氏夫人的老家,亦在此地。虽然,这位世称“芝城之母”的巾帼英雄走进了不凋的传奇和戏剧,但她的故梓却被遗忘了。拭目一望,宋代著名诗人杨亿的故乡扬村就在眼底。而名声如雷贯耳的陆游,当年泼墨题诗的渔梁驿,只须举步就可抵达。唐末黄巢农民起义军驻扎的黄巢寨,仍是豪气万丈,书写着历史的厚重。岁月沧桑,或许,是沉淀了太多的瑰丽和珍奇,位于仙阳一侧的荣华山,一旦苏醒过来,便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山不算高,满目郁郁葱葱,恰似乡间常见的风水林。从山下到山上,正好780级石阶,海拔456米。无数古人、名人、俗人的脚印,化为了石阶上厚厚的青苔。细细品去,便不由想起清人李长霞咏苔的名句:“一雨寒如此,无烟绿自深”。树,浓如雾、如海、如涛、如千古遗留的绝唱!一头钻进去,荣辱便全忘了。荣华山,仙阳的后花园,超凡脱俗,清奇峭拔。到了这里,你才不得不赞叹宋代道人周霞的眼光,他踏遍天下,独具慧眼,选择了荣华山作为他的修炼之地。史载,周霞为杨亿的孙女婿,一派仙风道骨,德行高尚,世人对他十分敬仰,朝廷特封他为冲应周真人。宋嘉定五年,即公元1212年,真德秀特请参知政事楼钥,其职位相当于副宰相,作《冲应真人祠记》。绍定元年,即公元1228年,真德秀又请友人黄洪书写,建安余焕刻石,将此文刻于一块太湖石上。此碑石历经风雨,奇迹般地保存至今,成为罕见的镇山之宝。民间盛传,这块太湖石是周霞用雨伞柄穿着,从苏州太湖背到此地的。这一传说,更是为荣华山增添了浪漫的神话色彩。奇石无言,却不知留住了多少人的脚步。 荣华山最大的特点是奇。穿过林海,到了山顶的道院附近,万杆修竹编织成让人心旌神摇的仪仗队,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棵迎宾的老槐树,抬头一看,合抱的树干中间,居然长出一棵娉娉婷婷的绿竹。是诙谐的老人,抱着娇美的孙女,前来迎客?还是极富奇思异想大自然造出的一幅奇景,让人们去编织现代的神话?古朴的道院,乌瓦、白墙,一脚踏进去,却有佛像,轻声问院中的住持,原来,佛道一家,已是由来很久了。好在质朴的山里人,向来胸怀开阔,且很少去刨根问底,见菩萨便拜,于是,就免了许多闲事。院中,浓荫如泼,香味沁人肺腑,那是一棵有800年高龄的丹桂。鲜红的桂花开得无遮无拦,洋洋洒洒,让人心旷神怡。见惯了银桂、金桂,很少见到丹桂,800年的开花丹桂,可谓是世上珍奇了。更是罕见的是:这棵桂花树树身的底部,竟然长出了两株鲜活的灵芝,阳光下,紫铜色的叶面上,不断冒出氤氲的水气,灵芝一般长在朽木之中,活树上长灵芝,天下奇闻,居然成了现实。和桂花树相对应的一侧,是一片方竹林,远看,和一般的竹子无异,走近用手一摸,才强烈地感受到它的确是方的。九月,枫叶红了,方竹林中,却有无数的笋破土而出。“坐待成高节,清标出短墙。”怎不让人叹为观止! 院前,有泉。三眼聚在一起,相距不到一米,但色彩不一,水呈青、白、玉三色,这就是驰名的三色泉。品过名满天下的庐山的聪明泉,也拜谒过堪称天下第一泉的济南的趵突泉,跋涉千万里,见过泉水无数,却是第一次见到真正可以让人倾倒的泉水。因为,它不是靠人为的炒作,而是得趣天然,静静地守着一片天地。是等待远方来客,真诚地奉上一杯甘露?还是看破了红尘俗务,躲进这深山老林,求得一个清静?细细品去,每一眼的泉水不仅色调不一,味儿也略有不同。“可惜寒声留不得,旋添波浪向人间。”三色泉,山外缤纷如画,瞬息万变,该是走出山门的时候了。 山峰上有亭,名为望城台,如飞动的彩翼,恰到好处地装点着荣华山的雄奇和飘逸。登台远望,万里江山尽收眼底。闽北山城重镇——浦城,宛如仙山琼阁,洋溢着飘渺写意之色;而近处的仙阳镇,则像一幅靓丽的油画,浓墨重彩,直扑眼帘。山水如画,人生如画,岂不快哉! 苏醒的荣华山,大胆地举起双手,欢迎五湖四海的天下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