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区食堂吃一顿荤素搭配的营养快餐，摆脱“外卖依赖”；来一场“夕阳红”旅行，听长辈们侃侃而谈人生经历，一起奔向“诗和远方”；跟着老年人跑菜市场、买生活用品，每年能省下一大笔开销……近来，年轻人开始频频“闯”入老年消费场景，掀起“蹭老式消费”新热潮。
是什么吸引了年轻人“蹭老式消费”？有人认为，这是因为年轻人消费观转向理性，不再被消费主义裹挟；有人担心，涌进老年大学、老年食堂的年轻人会挤占老年人的资源和福利。连日来，本报记者就此展开专访。
追求“高性价比”
解锁老年消费版图
8元一份的宫保鸡丁、6元一份的肉末茄子、3元一份的清炒时蔬……昨日11点，崇川区易家桥社区食堂的橱窗内已经摆满了热乎的饭菜，居民们正在有序排队打菜，其中也出现了不少年轻人的身影。“每天11点半以后，下班的档口，年轻人是最多的。”社区食堂的工作人员介绍。
“最开始只是抱着好奇心来试一试社区食堂的菜品，结果就颠覆了原有的认知。”“80后”蔡女士在附近的圆融写字楼里工作，每个月总会来易家桥社区食堂光顾几次。“来这里吃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性价比高，菜品多、口味好且价格实惠。两荤两素再加一份例汤，才16块钱，现在点个外卖动不动就三四十元。”蔡女士表示，除此之外，食堂快速出餐也满足了打工族节省时间的需求。
如今，不少主要面向老年群体的助餐服务点吸引了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消费者前来。“菜品分量和口味都非常在线”“搭配合理、少油少盐，感觉比外卖更适合我的口味”……在网络上，越来越多的年轻消费者开始分享自己的“蹭老”消费体验。
什么是“蹭老式消费”？据了解，“蹭老式消费”是指年轻人涌向老年消费市场，通过参加老年人常用的服务或活动来享受便宜或划算的消费体验。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性价比高、理性务实”是年轻人选择“蹭老”消费的主要原因。“现在的护肤品动辄几百上千元，可是很多价格实惠的国货品牌功效一点不差。”去年刚入职场的张笑笑曾一度“迷信”大牌护肤品，在偶然使用妈妈两元钱购买的甘油擦脸后，自己立马也下单了一瓶，“非常惊喜，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弥合代际差异
消费与情感“双向奔赴”
不少年轻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是因为偶然的一次消费体验或“陪伴式消费”经历，看到了“蹭老式消费”与自己生活的契合点。
其中，有人或因陪父母，或因报名时未详细了解报名信息，误入“夕阳红”旅行团，分享成为“团宠”、被投喂、被治愈的惊喜体验。
“我作为一个‘脆皮’大学生，体力不如大爷，社交能力不如大妈！选择报名老年团，最初是想在路上照顾外公、外婆，没想到自己全程被照顾。”今年国庆节，南通大学的大三学生曹一凡跟随外公、外婆踏上了“夕阳红”老年团之旅，原本带着“护送”任务的她，却遭到了“降维打击”，成了老年团被呵护的“团宠”。
“老年团为适应老年人的身体状况和生活习惯，去的每一个地方都留有足够的时间，比一般的旅行团更加轻松！”曹一凡分享道，参加老年旅行团后，还会听到老人聊自己的一生，就像一个大型故事分享会，生活中带来的压力被慢慢治愈。“他们的老年生活过得很精彩，不比我的大学生活差，之后我还会尝试和老年团一起出行”。
由于价格优惠、上课氛围轻松，还有一部分年轻人开始涌入老年大学，体验兴趣班。从网友分享的老年大学课表来看，目前的老年大学课程包括乐器、舞蹈、绘画、摄影等多种类型。
但目前，各地的报名要求不同。南通市老年大学相关负责人表示，报名课程需要符合相关退休规定年龄以上、80周岁以下自愿参加学习的南通市区退休人员和其他老年人，目前课程供不应求，因此并未向年轻人开放。
满足多元需求
打造全龄友好消费平台
针对一系列“蹭老式消费”现象，自然也涌现出一些担忧的声音，诸如“年轻人是否挤占了老年人的资源、侵占了老年人的便利”等。
对于这些质疑，南通大学社会学教授钱雪飞表示无需过度担忧：“事实上，我们应看到年轻人进入老年人消费场所，与老年人消费产生交集有可能带来的益处。”比如，社区老年食堂的利润一般较低，如果用餐的老人达不到一定数量，就很难运营和维持下去，年轻人的加入能让社区食堂更持久地发展。“除此之外，老年大学、社区老年食堂等一般会采取一定的保护机制，优先保证老年人的消费权益。”
“在社会发展迅猛的状况下，年轻人和老年人在思想观念、消费习惯等方面都有较大差异，‘蹭老式消费’也有助于弥合代际间的消费差异，增进双方的了解。”钱雪飞认为，从更深层次看，在同一消费场景下，老年人的智慧和经验给年轻人以启迪，年轻人的活力和热情则会帮助老年人更好地参与社会活动。在老龄化加速的趋势下，这不失为一种加强代际交流互动、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有益探索。
“蹭老式消费”虽火，但并非所有年轻人都体验到了意外“惊喜”，也有不少人被一次劝退。
为陪父母旅行，参加了“云南7日游”老年旅行团的“90后”小李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自己不仅没有感受到老年人的慢节奏，反而见识到了一波波消费陷阱，“旅行团安排了很多买产品、逛商场的行程，在导游‘低价’推销下，很多老年人都会捂不住钱包”。
“年轻人涌入老年消费市场，本质上是因为年轻人的消费需求没有被满足，有相当一部分市场空白有待填补。”钱雪飞表示，相较于让年轻人在“蹭老式消费”中获得优质体验，不如创建更多全龄友好、开放融合的消费平台。
她举例，可以依托社区、大学公开课等资源平台，让年轻人能以相对低廉的价格进行高质量“充电”，帮助年轻人培养和发展兴趣爱好。
本报记者 范译 吕雪琦
